秋日的午后,潮气弥漫的土墙上爬满蜻蜓,透明的薄翼和细长的尾巴被夕阳镀上暖光。孩童攀墙捕捉,蜻蜓静伏不逃,仿佛贪恋最后的阳光。割尽庄稼的田野空旷寂寥,蜻蜓群聚村落,停驻在布满裂纹的墙面上,与渐深的暮色融为一体。
夕阳斜照的院落里,母亲备好晚饭。远处田野中独行的父亲身影被拉长,影子如水流般漫过门槛,先于脚步抵达家中。晒黄的帽檐下,他的脊背落满蜻蜓,衣角沾染时光的昏黄。倚墙而坐的老人眯眼打盹,任由蚊虫栖落鼻尖,残阳短促到连挥手的动作都来不及完成。
门朝西开的院子里,铁锅蒸腾着饭香,豁口陶碗挨个摆齐。兄弟几人或拍木修墙,或擦拭木桌,等待父亲归家。影子尽头的身影摇晃着穿过斜坡,与记忆中那个捉蜻蜓的夏日少年重叠,最终消融于暮年黄昏的残墙根下。
暮色中的村庄凝滞如画,蜻蜓、人影、炊烟与倦怠的蚊虫,在最后一缕残阳中失去界限。土墙上的斑驳刻痕、帽檐的晒黄褶皱、锅台边的空碗细纹,皆成为时光的注脚,记录着秋日黄昏里人与万物共处的静谧瞬息。